台北的骑楼与招牌。(歪脑 / Shell Long) 台北万华区的骑楼与商铺。(歪脑 / Shell Long) 建筑上的招牌和骑楼下的过道,可以说是台北最大的特色。它们一个向外延伸,一个向内凹陷,互不干扰,相辅相成。 台湾自日治时期开始施行“市区改正“起,开始大范围的出现骑楼。在之后很长的时间内,骑楼都是台湾城市内最主要的建筑形式,也成了台湾人最熟悉的空间。 台湾的道路交通管理处罚条例将骑楼列入“道路”以及“人行道”加以管制。因此,骑楼在台湾是一个“私有”但“公用”的人行道空间,所有权人不得占用或妨碍行人通行。 台北老市区的剥皮寮历史街区内的拱形骑楼。(歪脑 / Shell Long) 剥皮寮老街是台北市内为数不多的保有清代风格的骑楼建筑区,经历了晚清,日治时期并保存至今。如今这里已经是著名的旅游景区,虽然少了有居民居住时的“人气”,依然是台北最有代表性的骑楼之一。 艋岬一间青草店前,店主趴在桌上小憩。(歪脑 / Shell Long) 骑楼下,简易炉灶上熬制中药的药壶。(歪脑 / Shell Long) 在骑楼下,仅凭嗅觉,你就可以知道转角是一家什么样的店。 骑楼下的青草店,是油腻小吃店之间的一丝清新,使人精神抖擞。这些青草店并不吝将上百种甚至数百种干货药材和鲜嫩青草一一展示,连骑楼下的立柱墙面也不能浪费。雨后潮湿的空气中,这些来自自然的混合味道在拥挤的骑楼下达到巅峰,到了可以令人驻足的浓度。 青草店多坐落在寺庙附近,人们拜完神佛,来抓一包草药,或治病,或保健,精神与身体双双满足。艋岬龙山寺附近有一条西昌街224巷,人们称它为“青草巷”,多间青草店躲藏其中。有报道说,这些不起眼的小店中,一些青草店已经传承了几代人,有着百年历史。 骑楼下一个“大排档”。(歪脑 / Shell Long) 放学后在骑楼下悠闲“加餐”的小学生。(歪脑 / Shell Long) “台湾好吃的东西都在这边了”,一名卖烧鹅面的面馆老板一边磨着刀说道。“那些旅游的地方贵的要命都还要去,我们万华这边什么都有还要更好吃。” 似乎,台北美食的精髓,确实藏在骑楼之下。大大小小的饭店和“排挡”就镶嵌在其中,配合上几张桌椅,堵住了大半个通道,却从来不缺少客人,从早到晚。似乎,吃什么在这里完全不重要,毕竟传统的美食大多可以找到;随走随坐,随缘随便的心情才是骑楼下美食的精髓。 在骑楼下喝茶闲聊的老年人。(歪脑 / Shell Long) 骑楼下的“茶馆”是我见过最悠闲空间,没有之一。虽然在这里消磨时光的以“大叔”居多,不过女性并不少,其中不乏年轻女性。骑楼下的廊柱内测,挂上几幅画再添置几件摆设,就增添了“茶馆”优雅的气氛。人们三三两两,或泡上一杯茶,或点上一杯“台北早餐”风格的咖啡,时不时还点上一颗香烟,吞云吐雾间聊聊家长里短和邻居的八卦。 与其走来走去,坐在骑楼下油腻腻的折叠桌旁喝杯茶,看着街上红细胞一样流动忙碌的人群,才是观察台北最好的方式。 傍晚,一名青年在骑楼下的机车座上有限小睡。(歪脑 / Shell Long) 骑楼下一名年轻女性在机车后视镜前补妆。(歪脑 / Shell Long) 人们已经习惯了,骑楼下本就不宽敞的空间被一排排的机车占据了一般的空间,人们似乎也并不在意。停靠的机车是流动的,来了走,走了来,却不会缺席,永远有机车填补“空缺”。台北的机车,似乎已经成为了骑楼空间的一部分,它们是床,是椅子,是镜子,偶尔还是晾衣服的架子,是这个完整生态里的一环。 有趣的是,即使数以万计的机车停在骑楼下面,市民也习以为常,实际上却并不合法。有台湾媒体解释:一般来说,在骑楼停车多少会妨碍到公众通行,所以可能会被依台湾《道路交通处罚条例》第55条、第56条或第82条处以罚锾。所以不论是一楼住户还是产权所有人,都不应该在骑楼停车。 一名修车师傅在修理铺门前看电视。(歪脑 / Shell Long) 机车多的地方,自然就需要修车铺。许多机车修理铺就藏在骑楼下,成为这个空间里最不起眼的角落,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 骑楼下,占据了大半过道的服装店。(歪脑 / Shell Long) 按照台湾的法律,在骑楼下的空间堆砌自己物品再拥挤,也要为行人留出一隙过道。而当我走过一些骑楼下服装店时,微妙的感觉产生了。 成排的造型各异“打扮时髦”的塑料模特以奇特的队形排列开来,留下一条可且仅可单人穿行的缝隙。走在这里会感觉到无数条视线,一时间我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模特谁才是人类。也许骑楼下的空间本来就是前往异世界的奇点,不同的生命形式在这里交汇,在这里,大家都是生命。 艋岬附近,一名无家可归者在骑楼下睡觉,它用纸板搭建出自己的“床位”。(歪脑 / Shell Long) 许多初来台北的人,都会惊讶于台北车站和艋岬附近的大批无家可归者,一些台湾人称他们为“街友”。有报道称,这些“街友”中有大概7成,在做临时的工作,有一些基本的收入。只是由于无力或不想负担高额的房租,他们选择住在街上。 台北多雨,尤其是冬季,骑楼下的空间就成为了这些“街友”的避难所,至少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可以容身。 几名长者在骑楼下的“游艺厅”里玩“俄罗斯方块”。(歪脑 / Shell Long) 台北的骑楼下坐落着许许多多的“游艺厅”,而它们却仿佛不是来自这个现今的时空。这里没有夸张的声光电也没有吵闹的小朋友,坐在这里玩游戏的多数是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玩的游戏也是来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经典款”街机游戏。仔细想想,还是同一批人,在同一个位置,在玩同一代的游戏,仿佛在骑楼下时间从未流动,还停留在那个青年人对“电子游戏”激动的年代。 在这里,人们可以停留在那个自己怀念的时代,如果你不想随时间漂流,就在这里下锚也不错。在这些按键严重褪色的台式游戏机前,他们永远都是年轻人。 一间小型的寺庙也以骑楼形态融入了周边的的建筑,行人在骑楼下畅通无阻。(歪脑 / Shell Long) 台北有大大小小的寺庙,供奉着各路神仙。除了几座大型寺庙,还有数不清的中小型寺庙“镶嵌”在街上其他建筑中。不出意外地,这些寺庙也会成为一长串“骑楼”的一部分,即使它们风格迥异。毕竟,“与人方便”是所有寺庙的信条。 骑楼下,深夜招揽客人的性工作者。(歪脑 / Shell Long) 民国八十六年(1997)年,台北市议会通过废除《台北市娼妓管理办法》,在几年的缓冲期后,2001年公娼制度被正式废止,从那时起台湾便不再存在合法的色情空间。即便如此,台湾的色情产业依然存在,只是转为更加地下的形式。相对已经被废止的“公娼”,如今这些性工作者则被叫做“私娼”。 如今,夜幕降临,在台北的骑楼下,可以见到许多穿着性感的性工作者在积极地招揽客人。有报道介绍,在台湾从事性工作的女性,也受到新冠疫情的极大冲击。她们中绝大多数人就已经在贫困线上挣扎,随着“客人”减少陷入了更大的困境,还有人因为经济困境而选择自杀。 骑楼下,也从来不缺少挣扎的生活,希望她们被生活温柔对待。 一对同性情侣在骑楼二层的楼道中亲吻。(歪脑 / Shell Long) 这一幕并不仅仅属于骑楼下的空间,而属于整个台湾,但是我很高兴在这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台湾作为全亚洲最早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其社会的开放和包容令其他亚洲国家艳羡。无论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地表达爱意。 14 骑楼的廊柱上,挤着开关、插座与斑驳的的电表箱,还有塑料袋里的灭火器。(歪脑 / Shell Long) 较为老旧的骑楼下,一些老旧的设施常令外人惊叹,这栋建筑是依靠玄学运作的?规整却老旧,实用却有点可怕,居住在这里的人早已经适应了这些设施,只要注意小心撞到头。 15 午夜,坐在骑楼下的老人。(歪脑 / Shell Long) 在台北的骑楼下散步,是一场行走的冥想,无需过多思考,只要感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