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累,真的是很累。” 这是悉尼奶爸Edgar Lu在选举结束两天后,和歪脑记者通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 作为在YouTube上坐拥28万粉丝的中文时政博主,Edgar的口号是“让我们八月十五一起来杀大红龙”——這也是他YouTube主页的图片:一群披甲执剑的骑士,正在朝远方一条张着血盆大口喷火的红龙发起冲锋。他在网上的政治立场是反对“极左派”思想和中国民族主义者。他自称按西方标准,他属于“中间到右派”,人不反共,但反各种“主义”和政治正确。Edgar的频道几乎每天都会更新,内容包罗万象,从吐槽美国民主党候选人贺锦丽,到犀利点评中国外交部表现和“弃日投华”的NHK念稿员,只要是当下海外华人最关注的时政话题,Edgar的频道都会有相应的内容。 在YouTube上,Edgar为支持堕胎禁令、背着性骚扰指控的特朗普“站台”;美国大选日当天,他也头戴着“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红色帽子展开了一个多小时的直播。但在现实生活中,Edgar却有着不同的一面:如今43岁的他给自己的YouTube频道起名“悉尼奶爸”,就是因为他是个全职主夫,负责在家带孩子。 2000年,他在大学毕业后了做了两三年软件工程师,随后改行到上海一知名英语频道做字幕翻译和后期制作人,一做就做了十几年。2014年,Edgar来到澳洲读IT硕士,随后也在几家中文媒体任职。二女儿出生后,Edgar的太太想要重返职场,于是他就成了全职奶爸在家带娃,业余做YouTube,做着做着就成了全职博主。在2022年和卫报的专访中,Edgar指自己的目前的收入可以供得起家里过着中产生活。 但从九月底到十月中旬,Edgar的YouTube更新就变得断断续续,甚至有一周还停止了更新。其中原因,就是Edgar报名了他所在的澳洲新南威尔士州州议会补选,成为Epping选区的独立候选人。 澳洲实行联邦制度,每个州都有自己的议会,悉尼所在的新南威尔士州议会共有93席。其中,Epping选区位于悉尼的西北部,自2019年开始就是新州前自由党州长Dominic Perrottet的席位。2023年新州举行选举,执政了12年了自由党被工党击败,党魁Perrottet虽然保住了自己的席位,但因选举失败辞去了党魁,今年七月更是宣布退出政坛,前往美国就任澳洲矿业巨企BHP在华盛顿分部的高管。新州选举委员会随后宣布,在10月19日举行Epping选区州议员补选。 看到消息的Edgar决定参选,并在YouTube上进行了官宣。他告诉观众,他参选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更好地制作美国大选的相关内容,希望在亲身经历民主选举制度后,能够为粉丝提供更全面、贴地的全球选举分析。身为澳洲知名“川粉”和华人“大V”博主,Edgar此次参选遇到了什么挑战和意外?歪脑记者在过去一个月对Edgar的竞选团队进行跟踪报道,剖析华人在澳洲参政的挑战与困境。 与大党单打独斗,网上的28万粉丝是否能有线下支持? 澳洲2021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Epping有将近三万居民,主要是30到44岁之间,将近六成人口已婚,属于典型的以家庭为单位的社区。其中,华人人口占了该区总人口的40%,该区有23.1%的人口在家中使用普通话,12.1%在家中使用广东话,可见一代移民人口之多。 按规定,选民从10月12日就可以提前投票。当日,记者到Epping社区中心的投票站,才刚过马路,就看到前往投票站的小路一侧摆满了参选候选人的广告牌,一眼望去,尽是象征自由党的蓝色,往前再走十米,才多了属于左派“第三党”的绿党和属于少数党派的右派自由意志党。再往前走一段路到拐弯口,记者才看到Edgar的第一个广告牌。 此次补选,主政联邦和新州的工党宣布不参选,因此工党在竞选中常用的红色,如今只出现在Edgar仅有的两块广告牌上。Edgar后来告诉记者,他为了组装这两块广告牌,熬夜熬到了凌晨三点多,紧接着六点就起床出发去拉票。 除了广告牌,Edgar的志愿者数量和自由党、绿党这样的大党相比,更是少得可怜。代表自由党的Monica Tudephope和绿党的Duncan Voyage均在现场拉票。身穿蓝色T恤的自由党志愿者有8名左右,他们分组站在票站两侧,当中过半是亚裔面孔;志愿者人数第二多的是绿党,人数在6名左右,其中两名是亚裔——两党显然为了这个亚裔占高比例的社区有备而来。记者到社区中心的票站时,Edgar还在别的票站宣传,因此只有一名志愿者帮他发传单。该名志愿者告诉记者,他是Edgar的视频粉丝,见到Edgar招志愿者后就报名了。 选举结束后,Edgar也和歪脑记者坦言,自己对这次补选的筹划严重估算不足:“我通过我的节目招募了25个志愿者,每个点派两个志愿者,总可以了吧?但我少算了shift,我在提前投票和正式投票的时候(观察了)自由党的志愿者,我就发现,他们每天有50多个人轮班,2小时来一批,25个志愿者放在一个点都不够,如果我们轮班的话——大家毕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完全帮你来做这个东西——即便这样也不够。” 他事后又重新规划了一下:“如果要比较充裕的志愿者的话,我们这次投票大概有十七八个点,我觉得至少要一百个志愿者,大家互相配合一下,我们就可以像大党一样,他们只需要去现场,和人家聊聊天,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记者到场两小时后,Edgar背着包,穿着西装衬衣,从票站的另一端快步走来。他刚放下包,就从广告牌后的纸箱里拿出一叠宣传单,开始向前去投票的居民发放:”Vote for independent Edgar Lu.(为独立候选人Edgar Lu投一票)”在宣传单张上,Edgar可谓是准备充分,一共印制三份材料:一张A4大、印了中、韩、印地语三种语言的参选宣言和政纲;一张投票指引卡,一面是中文,一面是英文;一张针对英文受众的参选宣言和政纲。 此次补选,除去绿党,其余候选人以保守派为主。走中间偏右路线的自由党在政纲上覆盖生活成本、首次购房和公立学校等政策,走左派路线的绿党推出的是在社区建立免费全科医生制度、冻结租金、建立公共住房等政策。 奶爸的参选政纲:反当地“平权升学模式” Edgar的政纲只有一条:他要推翻自由党在2022年推出的平权升学模式,也就是拨出精英班名额给弱势群体的政策。新州学校实行精英中学制度,小学四年级学生可以通过考试进入尖子班学习两年,然后再通过政府统一的考试进入精英中学。在一些专家眼中,新州的精英中学制度是导致教育资源长期分配不公平,以及补习班风气盛行的源头;新州州政府在2018年的评估中指出,来自社会经济地位较低学生,以及原住民背景学生,其报考精英中学的数量相对较少。 2022年,时任Epping选区议员的自由党州长Perrottet宣布,将会划出20%的精英中学名额给弱势群体学生,时间引发大量家长不满,超过4000人签署反对新政。Edgar也反对这一政策,他在宣传单张上写明,自己是作为一个“常年公开的自由党支持者”,对Perrottet这一政策感到“异常愤怒”,直指这是”违背世界潮流和自由党核心价值观“。在宣传单张上,Edgar表明,履职后第一件事,就是”积极寻求更改乃至撤销这一政策”。 Edgar对这项政策如此愤怒,原因是他的女儿也在这场政策变动中受到影响。新政推出后,他的女儿以微弱差距和精英中学失之交臂。“我女儿她不在乎,但是我告诉她,我会继续追这个事情,因为这个事情是不符合我认同的价值观的。” 奶爸也在YouTube上传了一段反对精英中学平权政策视频,指体谅弱势群体背景的学生,增加他们的机会上精英中学,是从有实力的孩子手上抢走他们的机会;他也将精英中学与美国的平权法案相比,提到美国高等法院推翻大学招生考虑种族因素的决定,呼吁澳洲“不该重蹈美国用45年证明的歧路“。(编按:关于澳洲亚裔移民教育问题,请参考作者的另一篇文章《澳大利亚亚裔移民教育日益“内卷” 西方教育下有怎样的压力和竞争 》) 然而,并非所有华人都和Edgar同一意见。长期研究澳洲亚裔社区补习文化的悉尼科技大学助理教授 Christina Ho就提及,此项新政策有助于新州实现教育公平,并指出目前只有2%的精英中学学生是来自低收入家庭,而精英中学本身是公立学校,政府是有责任保证该制度本身能促进教育公平。 尽管对自由党不满,但Edgar也直言,这次选举是等于“被大党们摁在地上摩擦”,论资源、论经验,完全比不上对方,只有自己每天睡眠不足。Edgar也问了身边的朋友,他们指出,Edgar这次的补选从报名到正式选举日只有两周,而以往的选举会有一个月时间准备。作为政治新人,Edgar准备时间仓促,而面对的强敌不仅有资源、对选举很上心。此次代表自由党参选的Monica Tudephope是Perrottet的幕僚长,在现场的华人志愿者告诉记者,Tudephope每天都会到不同站点拉票,风雨不改,“Perrottet自己那时选也没来得那么勤奋”。 但这场注定会输的仗,却也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 另一个独立华人参选者 10月19日正式选举日,悉尼下着微雨。记者来到Epping社区中心的票站时,正值午饭时间,自由党和绿党的志愿者各自只剩下两三个,自由党的Tudephope和Edgar均在别的站点进行最后拉票。就在这时,一位戴着眼镜,头戴灰色鸭舌帽,身着深蓝色风衣的男子向记者打招呼:“又见面啦!来找Edgar吗?” 此次Epping补选的五名候选人中,除去Edgar外还有一名华裔候选人,那就是Jerry Wang。Jerry是个工程师,是Epping居民,此次也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比起略有准备的Edgar,Jerry在选举一事上更加“佛系”,只准备了一个广告牌,印的单张只有一面,右上角的一行白色小字写着他的政纲是“完善交通设施”。他也没有为了选举而请假,只会在10月12日的提前投票和10月19日正式选举的两个周末到现场拉票,就连他的邻居也是在正式选举前一日,才知道他报名了参选,第二天便带着全家到站点帮Jerry发放宣传单张。选举结束后,Jerry告诉记者,19日正式选举那天,他的宣传单张从9点开始发放,11点就发完了,最后志愿者从票站的单张回收处拿回Jerry的单张,再继续发放。 Jerry表示,身为全职太太的妻子在这次选举中功劳最大。Jerry上班的时候,妻子包揽了海报设计、印刷等工作,在选举拉票日还为志愿者们准备了零食,也去了现场帮Jerry拉票。 尽管是新人挑战大党,但此次选举,Jerry和Edgar出乎意料地拿到好成绩。胜选的固然是自由党,其次是绿党,而Edgar拿下了10.4%的票,Jerry拿下5.4%,两个人远高于已有20多年历史的“自由意志党”。2023年州政府选举,工党在Epping拿下了33%的选票,此次补选工党缺席,也意味着Edgar和Jerry两个政治新人分走了原本属于工党将近一半的票。 Jerry为此感到高兴。“我知道很多华人去参选,说是为华人发声,我是没有到这个高度的,”他说。“我看了这个区的数据,华裔数据很高,有百分之三四十人口比例,那五个候选人,我和edgar就是40%,好歹也有意义。” Jerry在澳洲住了十几年,又入了籍,但他是直到2021年才知道,原来在澳洲的政治体系下,他这样的政治素人也可以随时报名参选。2021年,Jerry所在的市议会的一名华裔议员因病去世,这名华裔议员是工程师,在Jerry行内小有名气。在得知这位议员其实是同行前辈后,Jerry开始关注本地政治与选举。看到自家选区补选后,Jerry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在网上报了名。报名后的第二天,他收到选举委员会的通知,要求他递交25份由当地居民签署的提名,他很快就搜集好这些签名,选举委员会随后认证他为正式候选人。 “我想表现其实华人也有意愿去参选这些东西。如果自由党推一个华人出来,那我可能就不参选了,也不是一定要大党推华人候选人,但起码隔好几年也有一个,但是好像目前没怎么看到,那就只能自己出来了,”Jerry说。另一方面,Jerry希望能够亲身体验一下澳洲的民主制度,并且用实际行动给正在读中学的儿子做个榜样。“起码对我儿子来说,他知道爸爸以前选过,他长大以后就能理解这个困难有多大。” 记者到场没多久,就见到Jerry的儿子带着两个同学一起来帮Jerry发传单。三个男生都是华裔,和Jerry聊天的时候用中文,互相闲聊的时候会转换回英文。Jerry的儿子告诉记者,他两个周末都有来帮忙。Jerry也留意到儿子开始对澳洲的三级政治制度感兴趣:“我儿子的同学问,你爸爸选是怎么样的,下级议员是什么,我儿子16岁,他现在就了解政治,那他三十几岁的时候去参加政治就容易多的。” 而Edgar对这个结果也感到自豪,但认为这是得益于工党没有参选,而其他党派又没有派出华人候选人。”要是工党参与,我们还能拿到多少份额,我倾向认为,除非工党推出一个华人候选人,那我们可能会比较艰难,我觉得我们可能拿到4—5%,如果工党不是华人,我觉得我们能拿到5到10%。” Edgar不赞成“华人投票给华人”的现象,但他也直言,这是一个现实。在竞选过程中,他也有遇到过华人选民对他说,他不会将票投给华人。Edgar说他能理解这些选民的观点:“我并不去责怪他们,其实我特别想跟他们聊一聊,但我能理解,为什么呢,因为很多华人候选人辜负了选民。” “选民选他,大部分人是认同澳大利亚国籍,是去尽义务,但是很多华人候选人辜负了这些讲道理的,有朴实澳洲价值观的选民,而且很多情况是因为——也是2018年澳洲制定这个外国干预法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资金也好,人力也好,也会受到外国干预的影响。”Edgar指,甚至在竞选期间,一名自由党的华人志愿者在知道Edgar的YouTube频道内容的情况下,还跟他说,“我就是觉得你是被统战的,我就是觉得你是大外宣”。 Edgar称这是北京通过华裔候选人“渗透后的恶果”。目前,澳洲未有华裔议员因违反外国干预法而被捕。2019年当选的华裔众议员廖婵娥曾被媒体报道,指在参加预选时,没有向自由党申报和中国政府有关的组织的关系;澳洲情报组织揭露,自2016年起对一位与廖婵娥和时任国库助理部长迈克尔·苏卡关系密切的商人调查,认为对方有“外国干预行为”。因外国干预法在今年三月被判刑的是前自由党候选人、墨尔本商人杨怡生。 在统战的阴影下,Edgar也收获了一些华人的鼎力相助。Stanley Xie是工党成员,因为工党此次不参与Epping选举,因此Stanley在没有个人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和太太一起做Edgar的志愿者。“我们需要像Edgar这样的人来参与澳洲政治,来抵抗中共统战的渗透,”Stanley告诉记者。 Jerry也在竞选中遇到一些不是华人的选民,前来表明他们的支持:“挺开心的事情是不只是有华人来和我说他们投我了,不少白人,印度人也来说投我了,他们都不认识我,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白人,他来投我,就是因为看了我的政纲,和我聊了几句。”但Jerry也遇到一位白人选民,在看到他写自己是“local candidate“之后,来问他是否在Epping出生。在得知Jerry只是在当地住了十几年后,这位选民告诉他”你不算是local“。 海外华人社区的参选难度 如今选举结束,Edgar也在逐渐回归日常,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女儿们找回爹”,先回归接送孩子上下学。和Jerry全家齐参与不同,Edgar并没有让妻子和女儿参与其中:“毕竟我的YouTube内容是那个方向的,我就肯定回不了中国的,我如果家人有需要回去一趟,那起码他们可以撇开和我的关系,说他们完全没有参与这些东西。” 除了家庭,Edgar还得赶紧回归频道,挽回因为断更而造成的流量损失:“尤其是我这两个星期,其实也不止这两个星期,会导致我节目的中断,导致我流量的丢失,因为观众建立了这个收看习惯后,如果失去了就要再重新建立,这两个星期我流量的损失可能就和我的竞选资金差不太多了。”此次竞选,Edgar通过捐助筹得一万多澳元资金,他强调自己是对捐款方进行严格筛选。根据新州规定,所有得票率超过4%的候选人能得到相关竞选补贴,Edgar和Jerry的得票率远高于规定,因此能得到一定补助。 而补选结束后,美国大选就进入了倒计时,Edgar趁机推出一系列新视频,毫不掩饰他的“川粉”立场:“连NBC民调都已举手投降,承认川普领先,到底是谁困在信息茧房自high?哈里斯团队砸钱吸引游戏玩家,却沦为笑柄,人傻钱多速来“;“著名白人至上主义者理查德斯宾塞力挺哈里斯,很多人的脑子炸了💥。来测试一下你是不是白人至上主义者🤣。如果有人说川普是个种族主义者,可以把这个视频甩过去”;“哈里斯摇摆州得票大幅领先,川普大势已去?恰恰相反,五个摇摆州共和党形势大好。CNN叛变革命竟然帮川普辟谣跟哈里斯作对”。——而如今美国的选举结果也确实出现了特朗普拿下了北卡罗来纳、佐治亚的以及宾夕法尼亚这几个摇摆州的的选举人票。 其实Edgar也有在选举期间上传自己参选的视频,然而一是他太忙没能多传,二是澳洲本地时政内容没人看。2019年,Edgar刚开始经营频道的时候,就做了很多澳洲相关的内容,但流量远不及关注中国政治的”听床“内容高。“我一直在强烈呼吁(时政博主),所有的在加拿大的,在美国的,在别的国家的,你们在呼吁民主啊自由啊人权的,你能不能关注一下本地政治。”因此,在2022年澳洲联邦选举之际,Edgar准备了一系列采访联邦候选人的视频,然而也就是这一举动,让他最终理解了为什么众多中文时政博主的选择:“因为本地政治真的没人看。讲本地政治,不管是澳洲还是加拿大的某个议员还是本地政治,相比于你讲习近平,那个流量绝对是(少)十倍二十倍。” 他认为,“YouTube是中国最大的反对党”,因为YouTube是唯一能将言论自由进行资金变现的平台。“因为这个变现,让很多人,本来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观点,到后来,被这个流量变现所用,去讲一些大家喜欢听的,甚至是有的时候会造谣,观众有的时候也喜欢听阴谋论,一些极端的言论反而可能越吸引这个流量,我其实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首次出马就有这样的意外成绩,Edgar还会继续再参选吗?他说还要观望一下两党对他们这样的独立候选人的态度,但这次的参选,让他明确了自己在本地政治上的看法:“我的政纲,关于精英中学,这是我核心价值观,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就算我以后不参选,我会去问每一个候选人,他们是否支持,如果他们支持,我就endorse你,不支持,我就campaign against你,这是州事务,我希望在联邦事务上,我们希望我们能建立一个共识,我们不能把一个精英学校也好,顶尖学生的选拔机会作为社会福利发放,这个不但是不公平的,而且是无效的。” Jerry目前也没有再参选的想法,他认为,自己带着儿子好好体验了一次民主过程,已经实现目的了。他认为,相比起上世纪,华人参政的优势多了:“华人参选的比例还不高,但是现在人越来越多了,也许下次会有更多独立的人来参与,或者华人去争取大党党内提名,”他说。“我们上学都学过,政治是经济的上层建筑,现在华人在澳洲社会经济地位越来越高了,从最开始的打黑工的到现在扎根,孩子一点一点进入各种精英中学,到现在进入各种中上层岗位,越来越多华人亚裔的背景,现在大家更往上一层,参与政治,决定立法政治方面起到更大作用,以后肯定是这个趋势越来越多。” “挑战就是怎么能把华人原有基础上,争取到更多当地和其他族裔的人的支持。Epping这个选区,华人是占三分之一,但我和Edgar加起来不到百分之三十,华裔也不一定投你,也是要看主张的,在下一步的话,可能更多是去争取这些摇摆,能够争取这个更多的族裔的人的支持和认可。” Jerry在这之前并不认识Edgar,但看过他的视频,“有一些认同,有一些可能不太认同”。十月初,两人在选举委员会召开的会议相遇,两个独立候选人决定联手,活用澳洲选举制度中的“偏好投票制(preferential voting system)”。 根据澳洲选举制度,选民不仅能在投票卡上选出他们最心仪的候选人,还能通过对所有候选人按偏好排序,投出他们最不想选出的候选人。计票时,工作人员会先计算所有候选人的第一偏好票,然后去除最低获选人,再计算剩下候选人的第二偏好票,直到其中一名候选人的所有票累计超过50%,则判定该候选人胜出。Edgar和Jerry在各自的投票卡上将对方列为第二偏好候选人。 在旁人看来,Edgar和Jerry或者是纯属“打酱油”,但一名本地非华裔选民告诉记者,哪怕他也深知Edgar和Jerry并无胜算,但他也会投票给两人,因为这些独立候选人得票越多,大党们赢的幅度(margin)就越小,这位给大党们传达一个信息:要是想坐稳下一次选举,那么他们就任期间就要兢兢业业,多听取选民声音,不做违背选民意愿的事。明年五月,澳洲就会举行新一轮联邦大选,华人社区届时会如何参与澳洲政治,令人拭目以待。